烟酒茶糖

【卜洋】雅歌

所有问题的答案,都是你。


“秦姐牛逼!”灵超高举着手机呼号着从公司二楼楼梯往下冲。

“哎你慢点儿!再给摔咯”角落的熊里发出老岳的声音,上半身埋在毛绒玩具里,就露了两条腿还不忘嘱咐灵超一句。

卜凡则坐在公司标志那那面墙底下,快两米的个子缩在一起几个手指在屏幕上忙着,耳机把外界声音隔的干净。灵超路过他的时候大跳了一下避开他伸展的长腿。

“诶哟你慢点儿宝宝!”听着跳那一下,熊又发出操心的声音。

“知道啦!”灵超扯着嗓子喊回去:“起来看好玩的!”冲到沙发那里扯下木子洋耳机鬼吼鬼叫。

木子洋正迷糊呢,被当头吼了一嗓子火气直接上来,伸手抓着灵超的胳膊就要打。
“岳岳妈妈!”赶紧找救兵。


行了谁也别想休息了,熊里挣扎起一个岳岳,过来日常劝架。

和几个月之前没什么差别。

公司里的人来去也就这几个,这种嬉闹早就见惯不惯,恍惚中像是半年前,哪有什么大厂,哪有什么oner,不过是几个大男孩儿。


“这什么?”三个肢体纠缠的人没空顾及的手机被卜凡伸手拿过来,眯着眼一字一句的读:“答对题目才可购票,题目较难哦…哦?!”

最后的语气词滑稽的上扬了一个八度弯弯绕绕的把另外三个人打闹的动作喊了停。

“不是,你们这还真出题了?”岳岳直起身抬手收拾着头发问身后的工作区域的人。

没人理他。

有文化有背景的队长离厂之后愈发没地位了。

“小爽?”

被点名的姑娘把耳塞一摘:“这不当时你们出的主意吗?秦姐觉得成,我们就执行了。”

灵超在木子洋怀里手舞足蹈:“秦姐牛逼!”




还得说回他们刚出厂的时候,坤音不多的几个人凑到一起开了个小会,关于见面会和团综。

木子洋拉着小于语重心长的分析欧洲十三国的可行性,岳岳和秦女士讨论队名与古希腊文化的共通性,卜凡戴着耳机窝在椅子上睡觉。灵超啊,灵超全程就最后喊了一句话:“凭什么我的五三没答案!!他们也不能轻易抢到票!做题!填空题!简答题!精确到我岳叔脸上有几个痣!”

“老岳你脸上有痣?”木子洋从欧洲十三国的畅想里出来捏着岳岳下巴打量。

“没有吧…”


………



“然后呢?”

“然后你们要做题吗?”

灵超已经拿着木子洋的手机看网友的题库了,咂着舌感叹人类的智慧:“不做不做。网友比你们好玩多了。

小爽安静戴上耳塞,回到工作环境。


“提问!岳叔生日”
“7月11”三个人答得快速。

“卜凡生日”
“4月13”

进入快问快答模式
“木子洋271初见面的发色”
“薄藤紫”“粉哒”“樱木花道粉”三个人的意见发生分歧。靠在沙发上的木子洋抬眼瞥了岳岳一下:“什么玩意儿啊老岳,能不能拿出点形容词还粉的…”

卜凡还维持着刚刚看手机的姿势,屏幕早就黑了,虚虚靠在茶几上低头走神。木子洋的眼神越过他落在公司的标志上。

“Qin's”




“不是,哥哥你真准备去当那个练习生?”卜凡穿着个大背心拖着李振洋的行李箱往校门口走。

“这不最近没事儿吗,去试试。人家还不一定要我呢。

阳光有些刺眼,李振洋的行李都在卜凡那里,自己甩着手眯着眼往外走,每一步都是不回头。

卜凡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突然有种感觉,像是小时候学的语文课文,父亲笨拙的身影…去他妈的不是《背影》。

啊,是《目送》。

“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嗯,这个可以。虽然还是父子局,起码自己是爸爸。

卜凡迎着太阳咧开嘴笑的美滋滋。

“笑啥呢?卜凡凡我搬出宿舍你这么开心?”李振洋叫的车停在大门口,后备箱都开了,拿着行李的卜凡还慢悠悠的往这儿走。

“不敢不敢…哪能啊哥哥…”快走几步把行李箱放到车里,卜凡眼看着李振洋上了车,鬼使神差的,关车门的时候拦了一下:“哎,你那个公司叫什么?”

“坤音。Qin's”

追。



“哎!我凡哥血型是啥!”回过神来灵超趴在自己怀里朝自己吼。

“哎什么哎!没大没小的!叫洋哥!”木子洋搂着腰顺手拍了几下小弟的屁股,嘴边的正确答案也没说出口。来了公司都没去体检过,没有数据来源,岳岳也不清楚。

“O型啦…”灵超其实也不知道,还好手里的题库有正确答案,也做出个得瑟样,转头批斗记不住血型的岳岳。

“行啊凡子,万能血型,移动血库啊…”胳膊肘怼了几下坐在一边木桩子似的卜凡。

低头受了几下胳膊肘,卜凡挑着眉勾嘴笑,他从小记不住自己血型,生物学的不好更没什么概念。

现在说起来鼻腔里还是那股子消毒水味儿,床上的人带着呼吸面罩刚刚才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自己的眼眶还是红的,几十分钟前拉着秦姐语无伦次的报着自己家底:

“怎么还不出来啊,不是就动个膝盖吗,怎么这么长时间?会不会大出血,我的血能不能用,他是AB血型的,我我是O型的,我可以给他输血…对我可以给他输血…都进去多久了…还不出来…”

课本上的知识在絮絮叨叨里苏醒,秦姐揉了揉他头发也没接话。李振洋被推进去的时候脸色苍白,卜凡在安静的走廊里息了声,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铁汉柔情嘛。自己铁汉,也有柔情。

“哥哥别怕,我是O型血,你随时可以拿去用。真好,万能供血万能受血…”单人探望时间里,卜凡才敢俯下身轻轻吻在麻醉中昏睡的木子洋额头上。

“别怕…有我呢…别怕”止了的眼泪又开始一滴滴往下掉,和吻一起落在床上人的额头,顺着流进鬓角里消失不见。

他哭的认真,病床上的人醒了也不知道。



“不是,粉丝是不是疯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游乐场脸上画的西瓜有几个籽…”灵超往下翻题库看的一愣一愣的,饭随爱豆个个段子手。

“洋哥你当时哪只脚的袜子破了?”

“?我袜子破了?”木子洋没头没尾的也给问懵了。

“左脚。”卜凡声音低低的。

“哎对!厉害啊哥哥!”灵超顺着问:“那凡哥你起床屏风上出现的第一句毒鸡汤是什么?”

大厂里训练强度高,出了厂四个人就是脚打后脑勺的忙,真没空看一遍古早之前他们的日常。

岳岳按着记忆里屏风上的东西顺着背了几个,都不对。成吧,第一道难倒全部人的题。


“游乐场里洋哥脸上画的啥?”

“有小皇冠!”灵超自己抢答了一句,毕竟那是他逼着洋哥画的。

“哎,皇冠,就个皇冠吧洋洋?”木子洋眯着眼笑没有接岳岳的话。

“还有个屁桃。”

“哎凡子,这可不兴骂人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岳啊,代沟啊,有文化有背景的队长不知道屁桃君是什么。你这,不行…”

被岳岳的话戳到了笑点,木子洋指了指脑子笑的夸张用来掩饰自己正在偷看那个人。正对上他面无表情看向自己的目光,交错,默契的移开眼神。

比记忆里多了很多东西,男孩儿成了男人的感觉。一眼万年似的,木子洋受不住这种直白的眼神,像是带着热度在炙烤着他的灵魂。逼着木子洋正视自己的内心最深处,扑通扑通的心跳。


“行了行了…”岳岳拎着还想继续看题库的灵超:“单词背了吗?明天听写准备好了?”

“哎哟喂…我这就去背背背…”

木子洋的手机被随手扔回沙发上,伸手去拿的时候头上罩上一个阴影,卜凡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到了旁边正弯腰去拿手机。

两只同样骨节分明的手在半空中尴尬的相遇,谁都没有再近一分的意思。

气氛显得尴尬,如果这不是木子洋的手机,现在他一定把手收回去在胸前乖乖放好,问题是没有j如果。

静默的几秒之后,同时搭在了手机上。

“干嘛呀卜凡凡,拿了我手机你也打不开”

“041321”

木子洋动作僵了一下:“什么呀…”

“你敢让我试吗?”我赌你手机密码根本还没换。

“没意思。”木子洋拿过手机一把收到怀里,冷下脸看着卜凡:“你还有事儿吗?我要睡了。”没等回答就要带上耳机。


“木子洋。山东菏泽生人。188,AB型血,来自坤音娱乐,在偶练舞台上一共演唱了四首歌曲,依次是Dance to the music、Always online、Firewalking、戒烟。离开舞台的名次是22。”卜凡没有因为手机被收起来就直起身,借着这个姿势机器人似的背了一遍。

换来木子洋一脸讶异:“卜凡你干嘛?”

“李振洋,北服服表专业13级学长。常年活在寝室里,赖在床上让我去买饭答到,最喜欢的菜是一楼食堂的盖浇饭。洁癖,我认识了他两年也没能坐上他的床,衣服可以到处扔,没洗绝对不穿第二次,深浅衣服自己就能凑成两锅根本不用和谁拼着用洗衣机,洗衣液的味道是兰花的,换成别的都受不了…”

“卜凡。”语气重了几分,木子洋打断了他


像是被人揪着后颈从回忆里挣扎出来。罩在木子洋头顶的阴影直起身,卜凡收了表情往刚刚窝着的地方走。

卜凡穿的是粉丝送的套头T恤,肩胛骨突兀的撑起来一块,在衣服和后背中留了一块明显的空隙,显得单薄的很。认识了这么久,木子洋第一次用单薄形容卜凡。

好像很多事儿都不一样了。


木子洋把耳机一摘,朝那个背影喊了句:“我喝的是什么茶?”

“菊花枸杞。”离开的人脚步停了
“我买了鱼…”
“两条七块五。到了你也没买”
“那是因为它根本就不是个鱼缸。我想喝粥。”
“那家宏状元粥?”
“我抢红包的泰铢?”
“一百块钱就别得瑟了。”
“一百块钱怎么了,还能雇你两次剥螃蟹呢。”
“螃蟹呢?”
“你给剥吗?”
“我…”声音距离卜凡很近,木子洋什么时候从沙发上爬起来,溜达到自己旁边,询问几乎是贴在卜凡耳边。呼吸搔的耳朵痒。


“嗯?小凡凡?”木子洋歪着头打量眼前人,他还是背对着自己,只微微侧了侧头,难得的亲密距离。

起初他们不是这样的,后来也奇怪,两个人没有争吵也没有矛盾,用一个月的时间就活成了现在的样子,两个陌生人。

无非是因为一张窗户纸,试图戳破它的人就是过了界。

然后默契的各退一步回到社交距离,不咸不淡的插科打诨会自在的多。

或许是刚刚目光太直白,或者是肩胛骨凸出的显眼,木子洋抖了抖窗户纸上的蜘蛛网,簌簌落了一地,是经年累月的礼貌。

他突然想戳破这层窗户纸。

木子洋你疯了。自嘲被压回去,大厂这几个月教会他最多的就是“随我”,随这个本我。

而本我 想要一个结果。


卜凡回之以沉默,试图透过薄薄的眼镜片看清这个学长眼底到底藏着什么。修过眉毛,换了发型,把野性和凌厉收干净,歪着头看自己的时候显出几分稚气的可爱。

是自己无趣了。


“螃蟹还没上市。等九月开海吧。”往前走了一步回归社交距离,卜凡抬头是这个公司的标志,怎么看怎么想笑。

Qin's 

Kwin's

魔怔了的时候看什么都是他,所以还是别魔怔了。


“我想去游乐场了,我想要个屁桃,我想再去挂一次祈愿牌,然后写满它,就写'我爱你。窗外的暴雨狂澜淋不湿屋内的你,我是暴雨你还是你。我的传家宝,是你赐我此生的空欢喜。可我不想再见'。我想回去,回2017年,你敢在镜头前面再亲我一次吗?”


木子洋插在口袋里的手死死扣着掌心,该说的自己都说了。愿意往前迈这一大步权当这半年的补偿,你转身就可以抱住我了,但你不愿意就算了。可万一你愿意…呢?

旧相识又怎么样?旧相识是李振洋和卜凡凡,现在四厘米的身高差就足够拦住木子洋打量这个卜凡的眼角神情。


卜凡抓裤边的手紧了又松,勇气用完了就没了,过去的事是自己跟的太紧了,他长记性。刚刚又莽撞了一次,是他不长记性。

现在算什么,木子洋又来撩拨他了呀。

这个哥哥真的很一般啊。


“我想,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和冷漠语气截然相反的是下一秒卜凡转身一把拥住了身后的人。

熟悉的久违的名叫“卜凡”的味道把自己包裹起来,木子洋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回来了回来了,他还是卜凡凡,只要有台阶就会朝自己走过来的那个学弟。






“啧啧啧,抱上了…”灵超趴在二楼的栏杆上戳了戳岳岳:“你说这俩人拖这么长时间有什么意思?又不是一厢情愿的事儿。”

"I charge you,daughter of Jerusalem,by the gazelles,or by the hinds of the field,that ye stir not up,nor awake love,till he please."没有直接回答他的意思,而是讲了一段英文。

“啥?”

“圣经雅歌…”

“啊!别惊动你爱的人!等他自己情愿!是不是!”青春疼痛作家灵超终于在岳岳面前秀了一次文学功底。

岳岳笑了笑,下巴点点楼下相拥的两个人:“嘛呢这是抱着不松手了,公司里面大白天的,你手机还在凡子那呢,下去拿去。”

“又让我当电灯泡!”翻了个白眼,灵超磨磨叽叽的往楼梯口走:“能不能善待一下未成年单身狗!”



“亲密的人,亲密的爱人…”卜凡几乎是含着木子洋的耳廓,压着声音哼起了第一次一起走的那场秀结束之后去KTV唱的歌。

低沉的声线电流似的从后脊直直窜上去,耳廓被嘴唇包着牙齿轻轻的磨,磨的木子洋一个激灵,然后卜凡搂的更紧:“谢谢你这么长的时间 陪着我…”

“你,你哭什么”先是一滴,接着是分不清先后顺序落下的,甚至听得到哽咽声的眼泪,木子洋被箍着有些慌乱:“都在好起来,我们什么也没错过,别哭啊…”

“这是我一生中最兴奋的时分。”

卜凡在怀中人的耳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这个香气带到身体里揉进血液里,然后慢慢松开手。

抹了把脸,鼻子还有点儿囔:“2018年了,子洋。说这些都没必要了。”

还在破冰的喜悦里的木子洋像是当头一棒,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人,他的眼泪还在顺着自己后背往下流,和空气接触愈发冰凉。

这是一次彼此都没有躲闪的对视,22岁的眼睛里是通透的悲伤,24岁却还在混沌里寻找方向。

兜转这一圈,哥哥你把自己绕进去了。


“凡哥!别抱一…我来拿个手机。”灵超下个楼梯的功夫已经从虐狗直播变成了分手现场,扬着的的语气也半路乖巧的消下音来。

“玩什么手机,我看着你背单词去,老岳怎么还让你玩手机…”用了一个深呼吸的时间调整自己,卜凡胳膊一抬,圈着灵超就往楼上走。

台阶吱嘎吱嘎响,木子洋抬头看向二楼栏杆上的岳岳。



耶路撒冷的人啊,看看这漫野的羚羊母鹿,自由呵。你可千万要知道:别去打扰爱情,去等那时机刚好,要彼此情愿。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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